五月音樂季

你一手指天
天就旋轉起來
手一放
雨傾盆落下
在那阿勃勒盛開的季節

來自城市的抑鬱的我們
在這裡聚集
像一群渴蜜的蝶

在煙後看到喝醉的你
拿著一把吉他高歌
在酒瓶後看到迷茫的你
摟著蠻腰擺動

長嘯在風雲裡
以你赤裸的雙腳
刺青的背
顏色艷麗的髮
沒有聚焦的眼

「唱吧...」
一年僅此一夜的狂歡
圍繞著營火
願此夜長存

工地34

月圓的日子越來越近，紅爸每天的精神喊話讓村裡的人一直處在亢奮狀態，甚至，許多村民自發性的在門外掛著「除秦賊，保齊王」的布條。
紅棠卻是越來越惶恐，幾乎每天都夢到爸爸和也非被殺害。
紅棠終於忍不住到也非的練武處。
「也非！」紅棠喚道。
「咦？棠？」也非放下竹棍，和紅棠走到樹蔭下。
「這，給你。」紅棠說。
紅棠手上拿的是一條項鍊，普通的皮繩掛著一片象牙。
「紅棠...」也非有點哽咽。
「給你戴著。」紅棠說。
「這不是妳最喜歡的項鍊嗎？」也非說。
「...所以才要給你。」紅棠的聲音很小。
「我...」也非緩緩的將項鍊掛上。
「要安全回來哦！我會等你的！」紅棠說，突然飛快的在也非的臉頰上吻了一下，也非的臉紅了起來。
「我答應妳，棠，我回來我們就結婚，就像我們之前說的那樣，把婚禮佈置得全部都是海棠花！」也非說。
「還有我要穿上那件最漂亮的紅色裙子！」紅棠說。

工地33

「可是...為什麼是我們？」輝伯的兒子小聲的問。
「我們要為了齊國而戰！為了我們的兒女，為了我們的未來而戰！」紅爸的聲音很大。
「為齊國而戰！為齊國而戰！」紅家庭院人們群情激憤，數百隻拳頭在空中揮舞，聲音穿透了整個村莊，根本沒人理會輝伯兒子。
此刻，只有三個人沒有吶喊，一個是紅棠，一個是紅爸，另一個是也非的媽媽。
「...」紅棠一語不發的奔回房間，最害怕的事情要發生了，紅棠卻無能為力，只能痛哭流涕。
紅棠只覺得這天過得異常漫長，依照齊國規定，十四歲以上男丁都要上戰場，那代表爸爸和也非都得賦役。
夜晚裡並沒有休息，男丁在自家廣場拿著農具比劃，婦女則不停的織著戰袍，下次月圓即是戰爭之時，只剩下不到半個月可以準備。
「姐姐！」紅菲的聲音在紅棠門外響起。
「嗯...」紅棠回應。
「姐姐，我們來幫爸爸織戰袍吧！」
「唉！」
「怎麼了姐姐？我們也要為齊國出一份力啊！」
「我...我不想要戰爭，我好怕...」
「姐姐怕什麼？」
「菲，妳不懂，戰爭會死人的！」
「...也非哥哥會死嗎？爸爸會死嗎？」
「我...我不曉得，好吧，我們來織戰袍吧！」
梭線在姐妹手中穿梭，織同一件戰袍，想同樣的人。
夜裡紅爸也不得閒，總有來來去去的人來找紅爸，有些是村莊裡的人，有些感覺是齊國派來的人。
不知道為什麼，紅棠總覺得事有蹊蹺，那些齊國派來的人總是在夜間拜訪，從沒在白天看過他們。
也非隨著村裡男丁一起練武，無暇和紅棠曖昧，紅棠有千千萬萬語想和也非說，卻每次都看到也非忙著比劃。
悶得發慌的紅棠在屋子裡打轉，發現紅菲正仔細的織著一個小手圈。
「菲，妳拿是什麼呀？」紅棠問。
「這個呀，幸運手圈呀！」紅菲突然臉紅。
「給爸爸的啊？」紅棠問。
「給也...對，給爸爸的！」紅菲吞吞吐吐的說。
「那我也織一個吧！」紅棠到旁邊的椅位坐下。

工地32

辰時，紅家庭院再度水泄不通，紅爸坐在桌上，看起來十分疲憊。
「姐姐，到底發生什麼事啊？」紅菲小聲的說，只見紅棠、紅菲、也非三人被人群擠到庭院角落。
「好像...要戰爭了...」紅棠小聲的說。
「戰爭？跟誰打？」紅菲問。
「...這...」紅棠正要回答。
「今天，遺憾的告訴大家，我們要和秦國戰爭了！」紅爸的聲音打斷紅棠的回答，低沉而滄桑。
庭院譁然一片，交頭接耳者，大聲怒罵者，憤而不語者比比皆是。一旁的紅菲張大嘴巴，紅棠和也非默而不語。
「為什麼！」老邁的輝伯首先發難，人群安靜下來。
「我們的祖先為什麼會在這裡定居？」紅爸沒回答輝伯，反而提出一個問題。
「我們本來就在這邊啦！」輝伯的兒子回答。
「真的嗎？」紅爸再問。
庭院再度沸騰，議論紛紛。
「當時，祖先的居住地依山傍水，但易攻難守，長年受到強盜、山賊侵擾，居食不安。一日齊王巡視，決定協助舉村搬遷，親選次此易守難攻寶地，讓祖先安頓，從此後代耕讀不息，乃至於今。」紅爸的聲音迴盪在庭院中。
「我們能在這裡安居樂業百年，都是因為齊王！我們的每一個小孩，每一期的收穫，每一間房子，都是齊王給的！甚至，齊國的軍隊讓我們免於這幾年的戰亂！」紅爸繼續說。
「如今，齊國有難，殘暴的秦就快要統一天下，我們怎麼能坐視不管！」紅爸的聲音越來越大，人群完全沈默了。

工地31

紅棠回到房間，想理清思緒，但卻受到方才夢境的干擾，久久不能理出頭緒，不久，天也漸漸亮了。
「棠！」窗戶邊傳來也非的聲音。
「你怎麼來了！」紅棠有點驚訝。
「妳爸剛剛跟我媽出去，應該是去河那邊。」也非小聲的說。
「我爸和你媽？去幹嘛？」紅棠更驚訝了。
「他們在屋子裡有講到，好像要跟誰做交換...後來他們怕被聽到，就走了。」也非說。
紅棠心裡一揪，難道父親答應那個陌生人了？答應了什麼？
「大約一時辰前有個奇怪的人來我家，不知道和這事有沒有關係。」紅棠把聽到的告訴也非。
「我覺得是我們跟秦要戰爭了，我們村子裡的男丁都要去...」也非喃喃的說。
「所有男丁嗎？」紅棠心裡有底，但是沒想到是所有的男生，那就代表包括也非。
「嗯...」也非回答。
幾乎同時，紅棠和也非留下了淚。
「棠？」紅棠父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。
也非連忙躲開，紅棠也拭了拭淚。
「妳和菲幫我去轉告各家，辰時到廣場集合。」父親沒有打開門，語氣十分疲憊。
「好...」紅棠回答。

工地30

這一夜，紅棠依稀夢見了戰爭在村莊外頭爆發，爸爸和也非匆匆忙忙的上戰場，不一會兒強大的秦軍就勢如破竹的攻下村莊，良莠不齊的民兵根本無力抵抗......
原本整齊的農田被戰馬踏毀，村莊裡和藹的叔叔伯伯的臉因痛苦而扭曲，地上滿是鮮血......
「也非？爸爸？」紅棠喊著，卻看不到也非和爸爸的身影。
突然，紅棠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，應該是也非，但是，為什麼他不動了呢？
紅棠走近，發現也非兩眼瞪向天空，卻沒了呼吸。
「不！也非！」紅棠哭喊著，用力的搖晃也非的肩膀。
紅棠的手上一陣痠麻，醒了過來。
淚流滿面的紅棠再也無法成眠，深怕再看到可怕的景象。
紅棠走到爸爸的門旁，想找爸爸聊聊，卻聽到了細細的談話聲，其中一個是爸爸，另一個卻是陌生的聲音。
「...這是注定的，你也知道...」陌生嗓音說。
「可是，真的要這樣嗎？」紅爸說。
「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啊！我們需要更多的人！」
「更多的人，你把我們當什麼？我們都有家庭了，哪能這樣說幹就幹。」
「你不懂，這次是他親自出馬，如果能成功，對於局勢會有非常大的影響，這次不成功，大概不出一年，就會到那一天了！」
「要我們有什麼用？我們沒受過什麼訓練，只是去送死！」
「你們是第一批，是掩人耳目...」
「你現在是怎麼樣？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人看？」父親突然怒吼。
「你必需要認清事實，你們對我們來說非常的重要，沒錯，我沒辦法逼你什麼，但是想想國家吧！你也有兩個女兒是吧？如果...你知道的...」陌生的嗓音非常冷靜，卻有一絲威脅的意味。
「你走！」爸爸拍桌大喊。
「你好好想想，我等你的答案。」陌生的嗓音離門口越來越近，紅棠閃身躲到門後，沒有被發現。